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营地。
拒马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指挥官正命令后勤部队清理战场,督战员趁着闲暇时刻休憩,闭目,回忆今日的战斗。回忆起士兵因自己处决逃兵恐惧的眼神。
他已从军三十年,手上沾染的血最多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我一定不得好死吧。”督战员叹了口气。
新兵到老兵只需要一场战斗,督战员回忆起三十年前自己的第一场战斗。
箭如雨幕,方阵推进的每一步是巨大的代价所换取的。在他左边的人因流矢的冲击力,松开了握把。几乎是一瞬,几支羽箭死死咬住了他。
他倒地了,后方的士兵快步补上缺口。他还没有死,他在求救,没有人回应他,后方的踩踏给了他最后的回答
惨叫声如此凄烈,但众人熟视无睹。
敌人击倒了他,而他的伙伴杀死了他。
督战员已毫无睡意,每晚他都不断回忆着那个下午。
他害怕极了,他想回头逃跑,后方的人潮抵着他向前,
他闭上眼睛,一步,两步,三步。
手臂因盾牌的多次冲击而酸痛,他没有放手,他知道代价是什么。他不敢放手,他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
冲锋的号角声响起,他睁开眼睛,疯了似的冲向敌人的方阵。似乎后面就是地狱。
跃起,猛刺。
他杀死了第一个人。
血浆飞溅,他尝到了他后半生会一直伴随的味道。
他看见了那人和他一样年轻。
但他会离开,而他会留下。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感伤,本能使他刺出了下一枪。沸腾的血液使他额外狂躁。
第二个,第三个.....
来不及去数,也没有精力去数。
敌军很快溃散。
他愣住了,看向对面。
他不知道,他望见了他将来的模样。
站在方阵后方不断的处决着逃兵。
突然一个人向那人投去了长矛,命中要害。
那人倒下,溃军更加‘肆无忌惮’了。
战斗毫无意外的结束。回到营地,他才感到了一股腥味刺激着口腔,他赶忙吐掉,无论怎么冲洗都洗不掉那味道。血,战争的血,战争的血腥味伴随了他一生。
那天他没有数他杀了多少人。
只是有人兴奋的对他说他杀了二十一人。
“哦,二十一人。”麻木的回应。对他而言二十一只是一个数字。
只是多背负了二十一条人命。
之后凭借作战英勇,他一路加官进爵官至督战。
一阵箭雨中止了回忆,督战员抄起放在身旁的盾牌。
铛,几个新兵应还未反应应声倒地。
军团长试图重新集结部队。
“集结,敌....”第二轮抛射准却的命中他的喉咙。
督战员捡起军团长的号角,吹响第一声。
士兵很快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红色的盾墙应声建立。
“弩手齐射!”号角吹响第二声。
铁矢向小山坡的火光处射去。
双方互相齐射六轮。
凭借着月光,督战隐约看见对方有两千人左右,我方大致五千。人数的优势使他减去了不少忧虑,骑兵准备在方阵两侧,呈锲型分布。弩手已射完所有箭矢,因白天的消耗所有的备用箭矢都用在了现在。弩手后撤充当后背。
敌人先一步行动,轻骑兵向侧面包抄。
他认定敌方弓手没有弹药,准备出手抢占先机。
督战示意骑兵阻击,这是第二个错误。
双方骑兵因拦截陷入混战,督战命令步兵包抄剿灭骑兵。第三个错误。
随后他明白了之前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对手还留有一轮弹药。
箭雨倾盆而下,打击着自己的步兵与骑兵。后备队和预留的方阵前去支援。
月光下一队精灵重骑部署在山坡上,领头的人穿着队长的服装。他似乎看见了死亡,死亡的实体。死神正向他狞笑,一步步向他走来。
一步错百步错。
他看的清清楚楚,但他已无回头的余地,铁骑如潮水般冲来,借助山坡的地势肆意撕裂防线。
督战又开始干起他的本职 处决逃兵。无数的人从他身旁奔过,杀了一个还有第二个。
突然,他似乎看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他不是自己,而是对面的督战队。
他看见了是谁向他自己投去长矛。
看见了士兵眼中的惊恐。
疼痛使他清醒,腹部被短矛刺中,他倒在地上,艰难的站起。
精灵的骑兵向他袭来,背后是溃逃的人群。
他欲转身逃跑,可荣耀和天性束缚了他。无形的锁链将他捆住,他怎样也挣脱不开。
铛,清脆的响声。马刀重重的劈在他的头盔上。他又陷入了回忆,他试图回忆起他的一生究竟杀了多少人。
那些人中又有多少是自己人。
思绪逐渐混乱。
他仰面朝天,背朝着荒原。月光洒在营地上,与火光辉映。远处是散乱的人群,他想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但意识随着思绪远去。
“背负的债务已经还清了。”
说完他如释重负,安然拥入死亡的怀抱。
多尔多克荒原东部被精灵重新夺回
将营地付之一炬,火光冲天,夜色变的如白昼一般通明。
精灵队长看着满地的疮痍,今日他失去了兄弟,失去了挚友,他亲眼看见了他故乡中的一个个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人的死去,看着一个个活人的倒下,一个个同胞的离去。以及他的长官的离开。
他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军职,可他高兴不起来。
“没有时间感伤了,法尔。”
精灵骑上了黑马,黑马本不是他的坐骑,它本应属于他的长官。
战马失去了骑手,而骑手失去了战马。两个互相失去重要之物的生物有了共同的仇恨。、
骑手扬起马鞭。
精灵部队开始奔向了会战最后的决战地点
营地的门口正吊着几个试图刺探情报的间谍,星星点点篝火散布在大本营周围。
零星的预备部队和溃败的队伍充斥着营地。
谨慎的卫兵巡逻在营地中。
严谨过度的卫兵消磨着法尔的耐心,久违的肉香刺激着法尔的胃。长途奔波的疲惫感不断的袭来。
“好的,法尔长官欢迎进入营地。”
无聊的盘问终于结束了,他在想为什么长官不写一封任命状,而是口头指派自己。不然可以省下许多时间。
法尔让队伍自由活动,自己漫步在营地寻找着营地的负责人。
“看来是我们最先到。”法尔四处张望寻找着将军“莱昂将军。”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西多文!”将军走近却发现了陌生的面孔。“抱歉,西多文长官....”
沉默持续了几秒。“嗯,我知道了。我相信他选的人没有错。附近还有几只残军,就交由你来指挥。”
随后将军径直走向营帐。
法尔收编了附近逃回来的精灵逃兵。向他们承诺以功抵罪。
不到几小时法尔部队的营地便建立完成了
纵使是在开阔的荒原情报的重要性依然不减。
篝火旁几个精灵斥候正分享今日的趣闻。
比起常待在营地的军队不列入编制的斥候显然更加悠闲。
为了解闷法尔加入了他们的闲聊。
“知道吗,今天我在‘狩猎’时遇到了一个有趣的‘短命鬼’,几箭解决掉他的同伴后,他裤子都吓尿了。”
嬉笑声打断了老斥候的趣闻。
“但这还不是最好笑的”
“恩,吓尿的短命鬼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每次听到还是会忍不住大笑”一旁的独眼斥候装着老者的声音说道“我吓尿的人类比你们射到的还多。”
又是一阵笑声
“你可就别膈应我了,你猜猜最好笑的是什么”
“嗨,你那笑话就那几样。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老斥候一脸恼怒“这回你绝对没有听过类似的!我正准备处死他的时候他向我求饶说他会提供一个人类联军的秘密求我饶他不死,我一看他就有那种‘贵族风范’就问了他的身份果然是个没落贵族来战场上追求荣耀”
“切,精灵贵族和人类也没什么两样啊,都是站在战场上腿软的家伙。”另一位斥候不屑的说
“我看他有趣就听了他的建议,他说人类联军找到了三个法师创造了弑神的咒语叫我们小心黑色的长矛。”
“哈哈哈,唯一能弑神的就只有古龙种。古龙早在巨龙之战后消失不见了。”独眼的斥候对这疯言疯语感到了惊奇。“想求命编个虚假的人类营地都比这个靠谱吧。”
又是一阵嬉笑声
法尔座在原木垛上饶有兴趣的听着斥候的谈话,黑色的长矛,他似乎在之前在西文多和密探的讨论中听过这个流言,那时他以为是人类为稳固军心而编造的谎言。作为军人的警觉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但世俗的观念还是胜过了疑虑。
“神明不会死去,即便肉体消散,凡人的信仰会为其重新构建肉体”他想到了年幼时在精灵神殿前牧师的教诲。
“巨龙吞噬其神格,亦吞噬其信者信仰。神明不会死去,只会消散”
法尔远眺原野的边际注视着敌军的阵地。看着几周后的战场。
将疑虑抛至脑后,法尔怀着对明日的期待睡去。
帝国历前1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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